元代杂剧与明清传奇是中国戏曲史上两种不同戏曲体裁的名称,它们既具备戏曲文学的共性,又有各自不同的个性。请问如何鉴赏中国古代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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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关元杂剧与明清传奇的知识
元代杂剧与明清传奇是中国戏曲史上两种不同戏曲体裁的名称,它们既具备戏曲文学的共性,又有各自不同的个性。关于其区别,明人吕天成在《曲品》(卷上)中从音乐的不同、外在体制的长短、内在结构的繁简几个方面进行了科学的论述:“金元创名杂剧,国初演作传奇。杂剧北音,传奇南调。杂剧折惟四,唱惟一人;传奇折数多,唱必匀派。杂剧但摭一事颠末,其境促;传奇备述一人始终,其味长。无杂剧则孰开传奇之门?非传奇则未畅杂剧之趣也。”
元杂剧又称北杂剧,因其全用北曲曲调之故,是在诸宫调和金院本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成熟的戏剧形式,由四折一楔子构成。折是音乐单位,一折里用同一宫调的一套曲子,四折也就是四大套曲子,不相重复。因其形成于北方,受北方语言的影响,故曲韵只有平、上、去三声,无入声韵。曲文平仄通押,讲究音乐的动听和声调的优美。如关汉卿《窦娥冤》第三折曲用“正宫”,由“端正好”、“滚绣球”等十支曲子组成,一韵到底。楔子的篇幅较短,一般放在第一折前交代剧情,起序幕的作用;也可放在折与折之间,起过渡承接作用。楔子一般只有一两支曲子。元杂剧的这一结构形式完整而严谨,但有时会限制人物形象的塑造,不利于剧情的展开,所以有些剧本突破了这一结构,如王实甫《西厢记》。
在表演方式上,元杂剧由一人主唱。据此,由正旦唱的称旦本,由正末唱的称末本。在旦本里,只由正旦一人独唱到底,其他角色都不唱,只用宾白;末本亦如此。这是从诸宫调里由女演员或男演员一人独唱的形式转化来的。例如关汉卿《窦娥冤》是旦本,四折唱词都是由正旦窦娥一人主唱;马致远《汉宫秋》是末本,四折唱词全由正末汉元帝一人主唱。元杂剧中的对话或独白称为“宾白”。“唱为主,白为宾,故日宾白,以其明白易晓也。”(徐渭《南词叙录》)人物的表情动作等舞台提示称为“科”或“介”。唱词、宾白、科介三者相互配合以刻画人物,表现剧情。课文《西厢记》(节选)、《窦娥冤》(节选)为元杂剧代表作。
二、几篇作品的思想艺术特色补遗
配合教材的教学参考书尽管对中国古代戏曲的有关内容进行了分析,但由于这些课文全为节选,所以难以鲜明而完整地体现出原作品的艺术特色,放眼于大语文教育,放眼于提高学生的语文素质,我们还是应该联系整部作品来全面地了解其思想艺术特色,以使学生窥一斑而知全豹。
(一)王实甫的《西厢记》。《西厢记》是在长期流行的西厢故事的基础上创作的,其基本情节虽本之于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但绝非简单地依样画葫芦,而是进行了匠心独运的改编。作者从两条线索来展开剧情,一条是张生、莺莺和红娘与老妇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另一条是莺莺、张生、红娘之间的性格冲突。前者是戏剧冲突的主线,后者是副线,但又相互制约,构成由“惊艳”、“寺警”、“赖婚”、“赖简”、“拷艳”等重要关目组成的特有戏剧性,交错推动剧情的发展,一层深一层地揭示了崔、张的自由恋爱与封建世家大族观念不可调和的矛盾和较量。
《西厢记》在艺术上取得了极高的成就。除了塑造出性格鲜明、令人喜爱的人物形象之外,在关目设置、语言运用的技抒 墼奥巧等方面,亦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其人物语言都是充分戏剧化和个性化的,形成了抒情诗般的歌唱语言和潜台词丰富的道白语言,具有很高的文学欣赏价值。剧中的许多唱词表现了特定的场景中人物的真情实感,如同一首首优美的抒情诗。
(二)汤丑祖的<牡丹事>。从宋代开始,程朱理学成为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思想。理学家用自己唯心主义的思想方法设计出来的宇宙图式和自然法则来解释人性,认为人的仁义道德如同宇宙法则那样天经地义,不可抗拒,所以人们必须“存天理,灭人欲”,按照上天的意志去行动,而不要有任何个人的私欲。它所带来的后果就是统治者把自己的意志说成是“天理”,让社会上所有的人都无条件服从,而个人的私欲却受到极大的压抑和围剿。在此背景下,那些具有个性色彩的人物成了受社会唾弃的异类,而那些甘心将自己个性化为封建礼教殉葬品的忠臣义士、节妇烈女却成了社会人格的典范。
(三):孔尚任的《桃花扇》。《桃花扇》的内容是以明末复社文人侯方域与秦淮名妓李香君的爱情故事来反映南明弘光王朝覆灭的历史。作者自称其写作目的是“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桃花扇·先声》),抒发历史兴亡和人生空幻的感慨,为后人提供历史与人生的借鉴。
代表清代戏剧最高成就,并代表清初感伤审美思潮实绩的,是被称为“南洪北孔”的历史剧作家洪异的《长生殿》和孔尚任的《桃花扇》。《桃花扇》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首先,塑造了许多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其中,李香君是光彩照人的正面形象。她色艺非凡,身为秦淮名妓。却出淤泥而不染,注重气节,很有政治远见。在她身上,坚贞的爱情和疾恶如仇的政治态度紧密相连,因而她的经历中,爱情的不幸遭遇与国家的覆灭命运也紧密联系在一起。应当说正是这个形象的成功塑造,才为剧本主题的确立奠定了基础。孔尚任还注意写出某些次要人物的丰满性格,把他们放在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中加以塑造,并使他们的性格和故事情节的发展维持有机的联系,成为剧中不可或缺的登场人物,杨龙友便是这样的例子。其次,其结构艺术可谓精美绝伦。为了完成“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的主题任务,作者在吸收前人经验的基础上,对中国古代戏曲的结构艺术进行了新的探索。① 以主要人物的爱情悲欢作为铺演情节的基点。作者巧妙地以侯方域、李香君的爱情悲欢离合作为铺演全剧情节的摹点 细针密线,环环相扣。侯、李两条线索南北交叉 ,疏密相间,写出了南明王朝的覆灭历史。最后两人在江山易主的情况下,由离到合。结构上浑然一体。② 以典型道具作为贯穿全剧的主线。作者以侯方域赠给李香君的诗扇作为全剧的贯穿线索。作者在《桃花扇·凡例》中说:“剧名《桃花扇》,则桃花扇譬如珠也,作《桃花扇》之笔则譬龙也。穿云入雾,或正或侧,而龙睛龙爪,总不离乎珠;观者当用巨睛。”诗扇是侯、李定情的表记,又是后来他们离合的标志,也是李香君抗拒强暴的武器。全剧围绕着诗扇展开情节,扇面上记录着侯、李爱情的悲欢离合,反映了南明王朝的兴亡,同时又是剧情发展的航标。③ 以中介人物作为联结正邪双方的纽带。一边是正直而注重名节的复社文人,一边是卑鄙无耻的魏阉余孽;一边是侯、李爱情,一边又是弘光王朝的政治闹剧。这几乎截然对立的双方靠杨龙友的双重身份和双重性格巧妙地联系在了一起。第三,曲词宾白工整典雅。《桃花扇》的曲词以工整典雅见长。有两点比较突出:一是作者对曲词与宾白的语言特征及在剧本中承担的任务认识得十分清楚,“凡胸中情不可说,眼前景不能见者,则借词曲以咏之”(《桃花扇·凡例》);至于交代情节,说明戏剧进程,则用宾白。二是能根据剧情和人物不同,使用不同风格的曲词。如“沉江”中史可法唱的[古轮台]“走江边,满腔愤恨向谁言”颇具悲壮情怀,有催人泪下之功效。顾采《桃花扇宇》说此剧“可以当长歌,可以代痛苦,可以吊零香断粉,可以悲华屋山岳”,非为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