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人是在当爸爸以后才学会当爸爸的，他却是在父亲过世以后才学会当儿子的。那些年，他忙于事业。深夜回家，悄悄地推开家门，退休的父亲总等在客厅。
他点亮客厅的灯，老父亲站起身来，说：“回来啦。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下一碗牛肉面？”
晚归已是莫大的罪恶，怎忍心在半夜劳烦老父为他操刀弄碗的？他每每忙不迭地回上一句：“我不饿，我不饿！”接过儿子善意的拒绝，父亲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走回卧室。那是他们父子一天中唯一能相见的时光。他赶早出门时，父亲犹在梦中。待到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时，等候的父亲也已准备进入梦乡。
他们的对话一直只是那些：“饿不饿？”“我不饿，我不饿。”“饿不饿？”“我不饿，我不饿。”
后来他上船工作，几年后跻身为大副，已经考上船长执照，就等这趟航行结束后接掌真正属于他的船只。然而他收到电报——父亲病逝。
船还在海上，他还得等上十五天，才能靠港上岸。以秒计数的十五天，以刹那计数的十五天，父子相處的片段，一幕一幕在脑中重现。
“饿不饿？”
“我不饿！”
如果放下自以为是的体贴，想想父亲等候的心情呢？
如果把“我不饿”改成“我饿了”，这一天的父子对话就不会只剩下一个寂寥的句号，孤单地随着父亲走进卧室的身影结束。
如果他的回答是“我饿了”，那么……
他只说过：“我不饿！”这个体贴的惊叹号结束了一切温暖的可能。父亲期待的午夜牛肉面从来没煮成，因为儿子自以为是的孝心。这碗牛肉面变成了空中牛肉面，与父亲失望地踱回卧室的身影一起在大脑存盘。
十五天后下了船。他抛下船长的职务，放弃人人艳羡的高薪，回到陆地工作。他失去了父亲。仁慈的上帝给了他赎罪的机会。他还有母亲。
（选自《读者》）
【阅读练习】
1.“父亲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走回卧室”表现出父亲当时怎样的心情？
2.“饿不饿”“我不饿”为什么在文中反复出现？
3.如果他的回答是“我饿了”，请你简单描述父子之间会是怎样的情景？
4.“这个体贴的惊叹号结束了一切温暖的可能”，“温暖”一词的含义是什么？
5.他在父亲过世后学会了当儿子，你认为他现在面对母亲会怎么做？
网友回答
答案：1.面对儿子善意的拒绝非常失落或失望的心情。
2.一是父子在日常生活交流中常说的话；二是深刻地表现了父亲对儿子的关爱及儿子对父亲的体贴。
3.老父亲会很高兴地走进厨房，卷起袖口下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他会坐在父亲面前，隔着热气蒸腾的雾气，让父亲看他吃面的馋相。他们会有一段短短的对话，父亲会因此知道他今日的种种，他也会因此知道父亲的方方面面（不唯一）。
4.父亲在照顾儿子，给儿子煮牛肉面的过程中内心得到满足（意思对即可）。
5.对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更主要的是多抽出時间来陪伴母亲，消除她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