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霍去病墓雕塑来读中国古代雕塑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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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古代雕塑的高峰——汉代霍去病墓雕塑解读：　　一、霍去病墓雕塑的美学思想 　　匈奴挣扎的窘态中联想到曾在疆场上风云驰骋、浴血奋 汉代称得上是中国文明史上的鼎盛时期。这一时期 战，让匈奴魂毛魄散的青年将军彪悍英俊的形象。 的文化符号相应地呈现出大国的气象。汉武帝凭借两汉王 从美学思想的角度看．这些涌动着强大生命力的雕 朝强大的政治、军事和经济力量，成功地发动了对侵略者 塑浸透着“神、韵、气”的美学特征，作者对客观物象的表 匈奴的声势浩大的反击战。而在这场战争中为国家立下赫 现．摒弃了从真实的自然结构去摹仿表达的理念，而是从 赫战功的正是年轻的统帅霍去病将军。为了纪念这位战功 形而上的高度去追求对物象的精神感受。无论是《跃马》、 卓著英年早逝的少帅．汉武帝下旨兴建了规模宏大的霍去 《卧虎》、《野猪》还是《石蟾》，都是望石生意，因石赋形，从 病陵墓。当年能丁巧匠精心创作的镇守陵墓的十几座雕 意象的主旨出发．把物象的神采、韵致、气象表现得淋漓 塑，成为了西汉王朝文化精神的代表。 尽致，让人叹为观止。司空图的“超以象外”、齐白石的“似 雕塑作为人类艺术思想的物化形态。折射出作者的 与不似之间”的美学思想在这晕都得到了回应。 内心精神。霍去病墓的雕塑，从宏观上看，它彰显的是西 在霍去病墓雕塑的美学思想中．还体现出中国哲学 “天人合一”的创作理念。其大部分雕塑都是依石拟型．作 线条。极妙参神，韵致无穷，在形体中起到了视觉引导的 者巧妙地运用自然原石的天然形态，稍加雕凿．便把自己 作用。　　同时，霍去病墓雕塑在表现形式上还运用了面的塑 理想的造型从巨石中“呼唤”出来，整个作品意象生成，圆 造元素，在《跃马》这件雕塑中，处于跃马躯体后的大腿部 融洗练、浑然一体。这批雕塑原先所安置的环境．是取大 位。几乎只用了两个大面来构成，接下来的小腿部分也仅 地为基座．以蓝天为背景，与整个大自然天然地融合在一 用了一个面．整个大腿的形体被概括提炼到极度简练的 起。这些作晶所诠释出的“天人合一”的美学理念。正是蕴 程度，跃马前身的整条马腿更是直接用一个大面来表现。 藏于作者心中的“与天同道”的审美意识的体现。在中国 其它如马的躯干、颈脖、头部这些摆脱了自然属性的形体 传统的道家哲学里，自然界的天、地、人i者是感应相通 结构均被作者概括处理在近似抽象的块面里，使形体渗 的。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和大 透了理想的“意象”精神，这些充满了想象力的块面处理， 自然的关系在本质上是互为一体的关系，故一切人事皆 使造型显得单纯简练、朴实大方，极大地强化了跃马浑厚 应顺应大自然的发展规律，达到人与自然的相互和谐。霍 的团块体积．增强了由内向外扩张挤压空间的力度。 去病墓雕塑的作者把潜藏在内心的灵性感应在大自然的 霍去病墓雕塑表现形式的另一特点是运用了圆雕和 原石形状上，并直接从自然造化中剥离出充满人性精神 浮雕结合的表现方法。作者对形体的处理显得异常的大 的形象。这些饱含着生命活力和神秘色彩的雕塑骤集在 胆自由，在《跃马》这件雕塑中，马的五官和四肢部位运用 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气场．浑然杳茫地充斥于天地之 了浮雕的形式来进行甥造，唯独占主体部位的躯干保持 间，营造出一种超脱于物体形质之上的精神环境。这都是 了圆雕的造型，从整体上观察，跃马所有突出的琐碎高点 自然之道。“天人合一”的美学思想在作者创作过程中的 都被用浮雕的形式压缩在整体里，甚至连跃马身下的石 自觉流淌。 头都不掏空．把整个造型整合成一个团块结构，使跃马形 一种艺术样式的生成．其背后附着的往往是当时国 体凝聚生发出巨大的爆发力。达到寓动于静的效果，给观 家或社会所产生的民族心理。霍去病墓雕塑所体现出来 赏者视觉上以强烈的震撼。另如，《伏虎》《牛》、《野 的那种雄浑、深沉、大气、超拔的阳刚之美，正是盛极一时 猪》、《蟾蜍》的表现形式均如出一辙。这些由线、面、体和 的大汉帝国的强势民族心理的反映。这种对匈奴侵略民 浮雕不同手法综合融会在一起的表现方式，被作者巧妙 族的征服，一统天下的精神气派．很自然地体现在汉文化 自然地运用于霍去病墓的雕塑中。形成了一种非常独特 中，也很自然地投射在霍去病纂的雕塑中。它体现的是一 的艺术语境，焕发出无穷的艺术魅力。 种民族的自信心，一种强势文化心里量能的释放。 运用几何形体来进行创作表现．从自然物象中提炼　　二、霍去病墓雕塑的表现形式　　出抽象意味的图式，这在现代西方雕塑中是屡见不鲜的， 霍去病墓雕塑造型语言表现形式的主要特点体现在 这种带有人类原始冲动密码的物质造像，在精神的层面 作者对物体的直接认识上。作者没有事先构想好要创作的 上往往暗合了人类大自然本质的共性感悟和美学认 主题内容，而是望石生意、因石赋形，采用大刀阔斧、直接 知。从某种意义上说，世界上的一切物体都是由几何形构 表达的方式，把自己对物象的“意象”感受和内心情绪直接 成的．单纯意义上的几何形造型往往带有作者高度概括 挥洒在石头上。他们凭借的是自己高超的技艺、娴熟的造 和提炼的艺术追求。在霍去病蘖雕塑的表现形式中l—J样 型能力，不去考虑形体的自然真实结构．直接从自己对物 也运用了几何形的表达方式，这种把物象概括成儿何形 象的独特感受出发。加以丰富的想象．直取物象的精神本 的手法在这些雕塑中很自然地显露出来。如充满意趣的 质。这种形而上的表达方式表现的不是一般真实意义的形 《卧牛》，卧牛的全身形体构造均由单纯简练的几何形组 体写照．也非叙述某一特定瞬间形体所旱现的典型变化． 成．从不同的角度观赏。牛的头部侧视晕三角形，正视如 而是一种具有终极意义永恒性的理想境界。 椭圆形，身体似长方形，臀部被归纳成正方形，两条大腿 笔者在茂林霍去病墓的现场近距离观赏到这批雕塑 贴身部分则被压缩成偏圆形。作者在雕塑的甥造过程中， 时，被这些雕塑所散发出来气势和艺术魅力所震撼。虽然 巧妙地把卧牛的各部f电形体归纳提炼成单纯有意味的几 我们在各种刊物、媒介载体的图像和影像上也能感觉到 何形，从而大大增强了形体的整体感，起到了与环境争宅 这些雕塑的艺术魅力，但是一旦亲临现场．实景雕翅的那 间的作用，使得雕塑元气充盈，散发出撼人心魄的视觉效 种摄魂夺魄的精神力量和视觉冲击，会让我们的激情无 果．也给观赏者留下了许多想象的空间。其它如朴茂天 法自抑。霍去病墓雕塑在形式的表现上还运用了线、面、 真的《蟾蜍》、天趣毕现的《野猪》、雄浑大气的《卧虎》，在 体和浮雕相结合的雕塑语言。线在我国传统的雕塑定义 这砦动物的形体上都流露出造型各异的几何形态。这种 的范畴中是主要的表现语素．从中国传统雕塑线性的追 表现形式．不仅体现出西汉艺术家非凡的智慧，而且蕴 溯，主要源自绘画的影响。霍去病墓雕塑对线的运用呈现 涵了现代艺术中雕甥几何构成的元素。这种孕育着单纯 出独特的韵致，在《跃马》这件雕塑作品中，我们可以感觉 意味的现代感的雕塑，传达出这一时代的表现形式的另 到线、面、体和浮雕的巧妙结合。跃马的形体被概括、压缩 一特色。 在一个巨大的团石里，作者运用粗犷简练、充满想象力的线条，把一匹彪悍雄壮的骏马表现得神满气足。从跃马的 雄浑大气、深沉朴茂的霍去病墓雕塑，其呈现出的 侧面看，整个外形线条沿整体流动。　　三、霍去病墓雕塑的美学意义　　许多动物自然属性的 “写意”精神．代表了中国传统哲学美学思想的精华。它的 凹凸起伏的细节，如马的眼睛、鼻孔、耳朵、鬓毛和尾巴． “以形写神”、“天人合一”的形而上的美学思想，是迥异西 都被作者运用夸张的手法大胆地作压低处理．从而使马 方写实主义美学思想的美学体系。在它的文化基因里，蕴 的外形线条得以毫无阻碍地贯注流通．极大地增强了整 含着中华民族亘古的文化根性和深厚的历史积淀。它是 个形体的视觉张力。马的四肢的线条同样也因形体细节 真正源自中国本土的．具有原创意义的美学思想，它是中 的归纳压缩而显得凝练通达。这些蕴含着“写意”灵性的 国传统雕塑史上代表着“写意”精神的，具有我们中华民两宋时期是中国古典文艺最重要的转型时 经历了各自的转化与蜕变．而诗画两者暗隐其间的相互 期。在宋代艺术整体求新尚变的时代风气影响下，作为精 关系，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英艺术两种核心样式的诗歌与绘画．也都经历了各自的 一、宋代艺术风貌与宋诗新变 转化与蜕变，而诗画两者暗隐其间的相互关系。则是一个 进入宋代．古代社会发生了一系列重大变化与转折， 值得探讨的问题。本文探讨了宋代艺术风貌与宋诗新变． 这已经是史学界的一致共识。两宋时期，生产关系和经济 宋代院体画面貌与文人趣味的渗透．以及宋代文人画对 发展产生了重大变化．并由此带来了社会面貌的重大转 传统绘画审美的重构的相关问题．认为宋代诗画的各自 变。在此基础上，宋代文化。尤其是两宋艺术也出现了全 变化，正映现了中国审美和艺术发展自身的内在要求．诗 新的风貌。 的异变转化和画的纯粹提升都从这一时期展开．中国艺 宋代艺术相比于前代．“书香取代了剑气，儒雅取代 术自此结束了中古时代的丰神朗硕．揭开了近古时代的 了任侠。‘郁郁乎文哉’的盛况比唐代有增无已，因而在审 野逸清旷。　　　　美文化的创造上也开拓出一片崭新的天地”①。提到宋代 关键词：宋代 艺术风貌诗歌绘画相互关系 艺术．我们想到的是温和儒雅的宋陵石刻、喧闹繁华的 《清明上河图》、细腻温婉的官窑瓷器、要渺宜修的宋词和 在中国古代美学史上，两宋的地位十分重要，这不仅 风行勾栏的讲唱。这些艺术样式和前代艺术遗产形成了 是因为两宋文学艺术及文艺美学理论都创造了极高成 鲜明对照：无论是商周狞厉的青铜饕餮还是意气风发的 就。更重要的是两宋时期是中国古典文艺最重要的转型 大唐乐舞．无论是蹈厉飞扬的楚辞还是丰神俊朗的唐诗。 时期。在这一时期，自上古延续发展而至唐代达到极盛的 从汉代马踏飞燕的破空而来到晋宋风流绝代的书法，无 审美趣味和美学规范逐步式微。而两宋文人创造的新的 不呈现出积极进取、奋发勇捷的气势。唐代及此前的艺术 审美范式却成为自宋以降800余年的主流审美样式。这一 与审美，充满了青春活力与生动流转的昂扬向上风貌，在 转变无疑是划时代的，可以这么说，在中国美学史上，唐 唐代以前。中国审美文化的面貌是雄浑进取、崇尚事功 代是一个终结而集大成的时代，宋代则是一个开新而创 的。而从两宋开始，青春逐渐长成老熟，昂扬开始转为低 无数法门的时代。在宋代艺术整体求新尚变的时代风气 回．进取事功的崇尚退入到内敛心性的修养。于是，宋代 影响下。作为精英艺术两种核心样式的诗歌与绘画。也都 艺术审美在阴柔、细腻、内向和儒雅方面做到了极致，同 族鲜明艺术特征的典型符号。 承和完善．却在汉以后的雕塑领域中逐渐消失了。 19世纪初叶法国现代主义雕塑的开拓者罗丹在其晚 霍去病墓雕塑这一代表着中国雕塑史上高峰的艺术 年创作的雕塑代表作“巴尔扎克”的纪念雕像中也运用了 成就．为我国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文化遗产，它蕴藏了无比 “写意”的表现形式，他的雕塑也曾代表了西方那一时期的 珍贵的文化资源。也隐含着许多末解的艺术密码。进A．21 高峰，但罗丹的“写意”精神与霍去病墓雕塑的“写意”精神 世纪以来。我们面临着全球经济文化一体化的局面，西方 还是有着本质上区别的，罗丹的美学思想始终摆脱不了源 强势文化和各种艺术思潮的涌入给我围的传统文化带来 自西方现实主义根系的科学理性的影响。尽管罗丹在其晚 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对于西方的美学观念和艺术表现形 年的雕塑《巴尔扎克》中已表现出“意象”的倾向，但在他对 式。我们如果仅仅同于西方的价值观内一味盲目地摹仿 巴尔扎克的形象刻画上还明显流露出理性思维的成分。而 和简单地挪用．最终必然会导致丧失民族的自我。因此， 霍去病墓雕塑呈现出的却是代表着东方的形而上的美学 我们必须站在中国本土文化的立场上，从中国文化艺术 观念．它完全是对自然物体的主观的感受和精神层面的理 的长远战略目标出发，明确我国当代雕翅的发展方向，在 想表现，它完全摒弃了客观物象中所具有的理性和自然的 当代世界的文化语境中。我们在关注、学习西方文化的时 因素，而是从一种精神的高度上去进行自我表达j它是一 候，必须回望中国历史上传统雕塑的优秀文化资源。因 种对人性本我的终极追求。也是一种创作灵性的自然流 此。重新解读霍去病墓这一传统雕甥的经典，对其美学观 露，同时是一种悠游情绪的无拘宣泄。　　念和表现形式进行分析、诠释，从中总结出具有理论价值 综而言之。中国传统的精典雕塑。在作者的创作思想 的创作规律，让传统民族的优秀文化艺术与当代新语境 和作品的表现形式中，往往折射出儒道瓦补的哲学观念 下的雕蝗语汇得到最大限度的融合与完善。对于中国当 和审美取向．霍去病墓的雕塑的美学思想，在本质上代表 代雕塑在实验中进行开发、重构。以中国本土文化为基 了中国传统文化上“写意”精神的核心。但是这种象征着 础。构建我国当代雕塑的艺术体系，在世界文化生态中塑 东方文化特色的美学思想和艺术形式。虽然在中国历史 造中国文化形象。使我们的当代雕塑具有自己独特的风 的许多文化载体中。尤其在中国的书画中得以不断地续 貌，有着巨大的现实作用。